司集水芹
——祝俊生
奇怪，今年阳历三月还是古历的正月，虽然过了小年，可小镇的年味就象山涧的残雪一样还没退去。今天大姑家，明天大姨家，春天的喜悦仿佛浸在年酒中。
美味佳肴，端上桌了，腊味、红烧、清炖、油炸的齐上阵，春晚节目似的，禽蛋肉鱼类的菜如同大户人家的大太太，不上是不象话的。可食客的心好比皇上，总喜欢找点带“青”的带“嫩”的时蔬吃吃。
这不，昨天晚上何兄作为东道主，就看出我等的心事，酒过三巡后就上了一道抢眼的菜——司集水芹配咸肉炒香干丝。油绿绿，香扑扑，鹅管脆。几分钟不到，一抢而尽，乐得何君家的太太乐盈盈。有人不喜欢腌鸭咸肉，有人不喜欢萝卜白菜，但是我们这，没有不喜欢春头上水芹菜，脆、嫩、香、浓。食客说，祝先生是个美食作家，说不定，我们这次的宴席能上报刊，众笑。
芹菜，一年生或两年生草本植物，羽状复叶，小叶卵形，叶柄肥大，绿色或黄色，花绿白色，果实扁圆形，是普通的蔬菜。这是《简明生物学词典》里的话，科学的很。但我喜欢在水边在田头微风动动的芹菜圆。
从苏湾镇到古河镇，滁河蛇一样的游过，小河两岸，水芹十里。二月二龙抬头前，水芹跟着水涨，跟着南边的东黄山青，跟着身边的柳树绿。起初浅浅的，可一到了雨水，疯疯地长起来，如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，一天一个样，十天大变样。绿油油，黄亮亮，挨挨挤挤，象支大部队的兵士，将水面逼得越来越小。
苏湾的“司集水芹”是荣获合肥市“地理标志证明商标”的地方名产。冬天埋在沙土里的是芹芽，黄中带白，璞玉似的，我为此写过散文。这里说的是水芹，生长在司集区域河边沼泽地里，半水半泥，那个当年叫王岑村庄的周边，上到西耿，下到大孙，西到山王，东到河刘，方圆十公里，就是“司集水芹”的原产地。
根据《巢县志》上的信息来看，“司集水芹”在当地已有数百年栽培历史，其菜质脆嫩，清香爽口，余味甘甜。尤以冬季水芹为最，别称“白老”，茎白芽黄，品质更佳，是难得的食疗佳品，坊间流传，曾是清廷和民国县令招待京官之必备。据说，年冯玉祥回巢县，他的侄儿特地到司集弄了不少芹菜，冯玉祥还画了漫画为念。
可是，在那个“以粮为纲”的特殊年代，注定了它的命运多舛，大片的水芹菜田消失了，“司集水芹”不屈的身影只得跻身田垅沟头。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，司集的菜园子、菜篮子工程才恢复，现在的司集芹菜和司集麻油、司集小米锅巴一起，走进的大上海，甚至漂洋过海到了日本、韩国，大受欢迎。
清代张世诗有诗云：“春水生楚葵，弥望碧无际。泥融燕嘴香，根茁鹅管脆。”写得很有琼瑶味，春水，田边，剪燕，淡绿色，细而碎白的水芹花。特写镜头似的跳入我的眼前。我甚至看到了白鹭，听到了燕子的呢喃声，远水近芹，春风拂面，人在画图中。禁不住胡诌了歪诗一首：
春头上
在饭桌上
我想起了水芹
绿草可食，柳丝轻扬
踩芹的女人来了
身边带来了水草般的笑声
割了一茬又一茬
民间，还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
萍平或路路通
读书读到《诗经》：“思乐泮水，薄采其芹。”《风土记》：“萍芹亲，芹菜之别名也。”《毛诗品物图考》：“水草可食。”有图，有茎，有节，有花，有水。联想不断。长相思，在家乡的滁河边司集水芹的水之边。
当回采芹人，当回采芹人吧。春寒料峭，迎着清冷的风穿着黑皮衣下水去。用脚踩，用刀子割，用手抱，用篾篮子盛。上上岸来，割去老根，用草绳扎成一大把一大把的，象个马尾巴，回家或者送进蔬菜批发市场，赵本山春晚小品似的抢手卖！
趁新鲜去掉绿叶，切成寸条，约百根，放进沸水中一烫，杀杀青，取出后在清水中浸泡几分钟。取出五花猪肉约贰两，包坊叶麻子香干五块，红辣椒一个，在砧板上上刀切成条状或布丁状。配好佐料，上旺火爆炒，无须放任何鸡精、番茄料什么的，上白玉似的瓷碟。色、香、味三绝。民俗曰：“春上吃水芹，香脆惹你魂。”
还有水芹炒香肠，炒牛肉，炒腐竹等等，风味均独特。还有做水芹饺子，腌水芹做小菜子的，清热解毒，满院生香，无可名状。我还自制了一种新吃法：凉拌水芹。烫一下，腌一会儿，以紧实发黑的鸡皲采石茶干佐之，略加些糖醋，入口脆而嫩鲜，淡而甜酸，真乃尤物尔。
研究表明：水芹清热解毒可杀菌，对体衰有疗效，还能调节血脂、抑制肿瘤、保护肝脏、增强免役力，是三高、免疫能力较差人群的健康食品。所以，我大声呼喊：“春上要想健康有，常吃水芹水边走。”
那么，想吃无公害、无污染，原生态的上等水芹，该到哪里去呢？你呀，最好来巢北司集一趟，我包你不枉此行。或者没时间的，可以在市场上货比三家：“这个水芹，可是司集的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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